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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格孚﹝法國里昂政治學院副教授﹞】



法國這個國家能否進行改革？這是最近法國學生運動所顯示的最重要問題之一，要對初次就業契約﹝ＣＰＥ﹞這個改革做出評估是很困難的，連經濟學家都對這個政策有著分歧的看法。即使是法國的企業主聯合會也對這個改革顯得冷感，可以看出這個改革也不見得對雇主是有利的，但值得進一步思考的是，在評估ＣＰＥ的好壞前，我們應該採取哪種邏輯與角度呢？是年輕人的嗎？是雇主或企業家的嗎？學生與雇主兩邊都不願意接受這個改革的原因當然有所不同，但也不能因此就說，因為雙方都在反對，所以這是個絕對不好的改革。

年輕人對未來充滿不確定感

本文談的是學生對一般改革的態度，而非改革所帶來的好處或壞處。法國年輕人現在對未來沒有信心可能是最重要的事情，去年在巴黎郊區的騷亂是失業貧窮的年輕人所引起的，但這次卻是由相對上較有前途的年輕人所領導的抗議運動，這可以顯示出現在大部分法國年輕人對未來的不確定感。

法國政府沒有在先準備一套完善的政策說帖前，就貿然推動此一政策。這是因為法國總統大選即將展開，從而造成執政黨黨內的內鬥，而法國總理德維勒班也對大眾輿論宣傳的功能與重要性不夠熟悉。但是，上述的原因並非最重要的因素，其關鍵在於法國這個國家現在已準備接受大幅度的改革了嗎？

法國瀰漫的悲觀氣氛

德維勒班在某些方面的確很勇敢，因為他知道這樣的一種改革會很不受歡迎，他也知道全國都對未來沒有信心，從五年前的總統大選極右派的雷朋竟然可以進入第二輪的投票，以及去年法國公投否決了歐盟憲法，加上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法國工廠移往中國，在在顯示出許多法國人在這幾年來對於社會福利、工作機會和國家的未來都抱持著較為悲觀的態度。在某些方面，這種悲觀的情緒甚至蔓延到日常的人際關係上。大家都承認法國需要改革，但一旦改革影響到自身的利益時，就會被既得利益者所反對，這是法國現在一個很悲觀的情況，也是一般發達國家所要面對的挑戰。而過去好幾年間，因為左派的價值不再受到青睞，以及社會黨往中間路線的靠攏，使得法國左派陣線幾乎都成為了非主流，因此當有機會出現時，左派馬上就抓住這些時機來發聲。例如去年的歐盟憲法在法國進行公投時，左派就利用了各種機會來反對改革，以及隱瞞歐盟憲法的好處，使得許多的法國人逐漸開始認為，以往進步的左派現在變得越來越保守了。

我常常認為法國的學生在還不完全瞭解這個議題的複雜性之前就開始出來抗議，更可怕的是，他們被左派學生會所操縱，以我任教的學校為例，罷課投票的結果顯示，有三分之一的學生希望能繼續上課，但卻被抗議者綁架了，學校因此被迫關閉。學生不管支持或不支持都很可憐，這個運動顯示出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年輕人的失望。

罷課 只為發洩多餘精力？

但換一個角度來看，現在的年輕人常常不知道吃苦是什麼？不知道犧牲幾年的享樂以換取日後前途的重要性，他們已經不知道authority與respect為何物，在website、手機與ＭＳＮ的時代中，他們想同時一次獲得所有的東西，也就是說，在還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以前，他們就想獲得所有想要的東西。里昂某一所高等學院的學生，在全國大罷課的那一天晚上﹝三月二十八日﹞舉行了一個「gala de cloture」的晚會，這可以顯示出他們罷課的原因其中之一是藉機出去玩鬧、吶喊以及發洩精力。

民主深化 永久的工程

一九六八年法國學運的許多學生是革命者，他們當時抱持著一個意識形態與理想，好壞或許是另一回事。現在年輕人的意識形態與理想何在？他們是否只是一個crying badies的世代？政治人物與學生不相互瞭解，法國有著許多必須進行的改革，但左派卻一味地反對現代化，當前的政治人物很少敢直接地說出他們心中真正的想法，而執政的官員也不知道如何以理性與誠實的方式替政策辯護。民主這個體制當然不是完美的，民主化的過程是要不斷地繼續深化下去，不只是在新興民主國家而已，在我們民主起源地的這些國家，也是一項永久的工程。